晏然寄人篱下 血脉难敌心机（1 / 2）

话说19年前，王氏蔓娘怀晏然的时候，胎像极好，晏家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给王氏把脉，大夫都说是男孩脉像，晏老爷晏庭海高兴，筵请宾客，昭告四邻。

可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还是个女孩。

晏承恩倒是不以为然，依旧成天吊儿郎当的出去瞎混。留下晏老爷天天在家唉声叹气，抱怨也不是，开心也开心不起来。

王氏是极有脾气的一主儿，看不得晏老爷臊眉搭拉眼的样子，孩子刚满周岁，就赌气把晏然送回娘家养了。

王氏娘家世代务农，住在城北十里之外的狮子山下谷兰庄，庄子有200来户人家，战乱期间，王氏祖上从山东举家搬到此地，山东人擅农活肯吃苦，几代人下来赚下几百亩地的家业，家里亦有7、8个佃户。

虽然没有城里的晏家富裕，但在谷兰庄里也算上一个富户。

深秋的夜晚，天上银河璀璨，地上烛光点点，王家大院里，看门护院的大黄狗被瑟瑟秋风吹赶到窝里，早早的进入梦乡。

幽暗的烛光下，王婆子轻轻拍打着身旁睡熟的小晏然，悄声跟王老翁说道：“我看咱大丫头蔓娘在晏家的日子也不甚好过？要不怎么忍心把这么小的娃娃送回来养？这才断奶，就离开了亲娘。”

王老翁并没有对“蔓娘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这个话题发表态度，而是淡淡的说道：“蔓娘的心肠也是够狠的，你看她今天走时候，连滴眼泪也没流，你没问问她，以后还生不？”

说话的同时，王老翁把身体凑近烛光，用挫刀一下下地打磨着新长出的指甲，今天白天第一次抱晏然的时候，他生怕自己粗糙的双手划破晏然鸡蛋般细腻的小脸。

“说是生够了，这女子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这两次遭罪，她也是怕怕的，说是再也不生了，这丫头从小就爱漂亮，不想像我这样。”王婆子看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肚皮，冷笑道。

“下次见到蔓娘，你得说说她，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嫁人了，就要替晏家繁衍子嗣，这是她的妇道，还怕自己肚皮撑大？她以为她是什么公主、郡主啊？就算是公主、郡主，也是要生孩子的，我看她就是被她那邻居白氏给教坏了。”

“她若是能听你的，你就说，我是说不动她。”王婆子嘴上如是说，心里却思量：蔓娘幸亏嫁的是晏承恩，对生男生女没甚想法，要是嫁给像她爹王老翁这样的人，不生出儿子不罢休，那日子才叫真难过呢！晏家现在只是晏老爷对生儿子这事有执念，等过几年他年纪大了，叫嚣不动了，这家也就太平了，再者说，过两年蔓娘身体调理好了，或许自己主动要生呢，孩子的事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王婆子自从16岁嫁给王老翁后，一直在生儿子的道路上奋斗着，常年的“被迫生产”让她对王老翁早已厌烦，但表面上，她从没有显露出一分不满。

“晏家子嗣不旺，她要生不出儿子，晏家那万贯家产给谁继承？咱得替亲家老爷多想想，咱姑娘能嫁进晏家，那是高攀，咱得惜福，你有空还是要劝劝蔓娘，这女儿生孩子的事，我这当父亲的怎么劝？”

“我才不管呢，都嫁出去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定吧，你还嫌我平日里操的心不够多吗？”王婆子白了一眼王老翁，冷冷的说道。

王老翁被王婆子的话怼了回来，心里有点不爽，但也无可奈何，眼前这个老婆子嫁给他后，除了姑娘生的太多，儿子生的太少以外，并无可挑剔之处。

王老翁摸摸挫好的指甲，感觉十分满意，换个话题继续说道：“这孩子这么小，要不我们找个养娘吧？也省着我们两把老骨头受罪。”

“找个养娘哪那么容易？找个年纪小的吧，咱家就是多了2个孩子要照顾，找个年纪大的吧，心眼子有800个，我们稍微看漏了眼，欺负这小娃娃怎么办？还是我自己照顾吧，谁让她是我女儿的女儿呢？”

王婆子说着把脸凑到小晏然的脸蛋旁轻轻嘬了两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隔辈亲是不假的。

亲罢，起身，王婆子颤巍到王老翁身旁坐下，坦然道：“蔓娘每月就给咱们二两银子养这孩子，要是请了养娘，就不剩几个钱了，这钱还是省下来，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一边说一边从钱袋里把蔓娘给的银子掏出来，就着微弱的烛光仔细辨认着成色，然后又在手里掂了两下份量，心满意足的塞回钱袋中。

“咱家那二个姑娘和儿子今年也不过十一、二岁，好不容易拉扯到不用太操心的年纪，如今又添了这么一个小东西，我还不是心疼你太累！”王老翁握住王婆子的手，暖心的说道。

在烛光下，对面这个满面皱纹，一头银发的老媪，在他眼里看来是那么的温暖，让人感到安心。

“没事，多省下一些钱要紧，咱家还有二个姑娘要嫁，一个儿子要娶呢，咱们这种在土里刨食的农户人家，都是看天吃饭，不能冬天摇蒲扇，不知春秋，再者说，我这不是还有王管院的浑家搭把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