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单相思（1 / 1）

此时宴上觥筹交错，不远处的水榭中，正有一队舞姬和着音乐翩然起舞，中间一人服色与各人不同，此刻却被众舞姬围得严严实实，偶尔露出衣袂一角，又很快被动作变换的众人遮了去，令人不免生了好奇。

席间众人见此情形，都被吸引了注意，猜测可能是内教坊初初崭露头角的舞姬，只不知为何迟迟不肯现于人前。

且见众舞姬水袖一甩，纷纷退后，那中间女子便踏上前来，只见她身量纤纤，舞姿轻盈灵巧，正跳的是时下流行的《春莺啭》。

众人见这女子带着面纱，一副犹带琵琶半遮面的模样，不免低声议论纷纷，有那好事之人说定是哪个朝臣送了女儿来献艺，以期得圣上青睐，借此巩固权势，可立刻就被否定了，反驳之人讳莫如深，只拼命向远处使眼色，意思不言自明——

眼下贤妃和沈婕妤皆在场，尤其那贤妃势大，哪个想不开的敢在此间公然挑衅？只怕还未等女儿得宠，自己就先被狠狠打压了。

众人还未讨论出个结果，一边的陆婉却咦了一声，口中喃喃：“此人怎么好似有些眼熟……”

她这般想着，视线向席间一扫，只见对面的沈确也正向水榭凝望，面上表情同自己一般无二。

正思想间，只见那女子纤手一扬，面纱随她的动作落下，露出一张白皙小脸来。

“小七？” 顾远在上首坐着，见此便是一愣，往年宫宴也不曾见女儿如此献艺，今岁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此时宴上众人神色各异，顾珩一边饮酒一边哈哈大笑：“想不到笙儿还有这一手！虽然动作尚有些生疏，比之内行仍有不及，但也算难得了！” 一旁坐着的沈确亦面露欣赏之色。

顾玉茹见玉笙大出风头，心中忍不住泛起阵阵酸意，她这些日子本就甚感烦忧，此刻更添不快，当即扭过脸去，不想再看。

众人正自惊叹，这厢玉笙已提着裙摆来到顾远面前。

顾远见玉笙颊上泛粉，额上泛起一层细汗，有些心疼，向她招手道：“这孩子，跳了这半天的舞，累了吧？快坐下吃些果子，也歇一歇。”

一面又笑道：“小七这舞跳得极好，朕看了很是高兴。说吧，想让父皇赏你点什么？”

玉笙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三脚猫的舞技自己还是知道的，不过是临时找内教坊的舞姬教了些时日，拼凑出这一支舞来，顾远如此夸赞，显是带了浓浓舐犊之情。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努力练习过了，多少也算在宫宴上凑个趣儿。且她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当下便也不谦虚，笑向顾远道：“父皇当真要赏儿臣？”

顾远哈哈一笑：“君无戏言。”

“那……” 玉笙眼珠一转，接着便跪下了，言语间亦带了些羞赧。

此时众人目光皆聚焦在她身上，想看她要向皇帝讨什么赏赐，却听见她一字一顿道：“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儿臣心悦林府公子，愿与之结为夫妇，还望父皇成全。”

此言一出，宴上登时哗然。

顾远闻言，既惊且喜，不由问道：“林府公子？可是林翰家的小子，名唤林听的？”

玉笙点了点头，思绪又回到半月前，一树玉兰花下，林听向她表明心意的情景。

少年眉目温柔，大着胆子执了她的手，言语间尽是深情。

顾远抚掌大笑：“好啊，朕记得上次小七落水，还是他救的你，可是那时结下的缘分？朕瞧这孩子品性不错，模样也生得好，他家门第亦不低，细细想来，你二人甚是般配。”

一边又笑问沈氏：“这婚事朕瞧着不错，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氏为着玉笙就要及笄，早留意起了京中世家子弟里人品端庄之人选，又听顾珩时时提起同林听相交的种种事迹，也觉得林听是个好的，今听得顾远问起，焉有不喜之理？当下微微一笑，道：“算来小七就要及笄，这婚事也该定下了，臣妾也觉得这两个孩子甚是相配呢。”

贤妃脸色却是不太好看。林听的父亲林翰乃兵部尚书，官位甚高，若孙家能搭上这层关系，朝中地位必定更加稳固。更兼自家女儿也中意林听，她身为人母，焉有不为她争取之理？

所以去岁中秋宴上，她有意遍邀朝中重臣之子，为的便是请圣上赐婚，可怎料自己刚一起这话头便被皇帝不动声色推了去，也不知是何意思。

可如今圣上却欣然允了顾玉笙的请求……

思及此，贤妃不由紧紧皱起了眉，神色越发难看。

顾玉茹酸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出声道：“小七也不怕被人笑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说心悦一个外男……只不知他是否也对你有意？别只是单相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