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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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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垂着的眼睛扫过她裤腿,他提醒:“这么扎没用,虫子多的地方防不住的。”

这话听得央仪心都颤了几下:“不会已经有虫子钻进去了吧……”

原本正在下蹲的身躯变为双手撑膝,路周盯着那截白皙的脚踝看了一会儿,抬眸:“你有感觉?”

不说还好,一说腿上像蚂蚁爬似的。

央仪僵硬地说:“……现在有了。”

总觉得听到有人偷偷在笑。

央仪歪头打量,却只看到男生格外认真的侧脸。

他松开膝,无比自然地蹲下身,虎口卡在她脚踝处向上轻轻一捋。带有薄茧的肌肤蹭得她小腿一阵麻栗。

肌肤白净如初,宛如温润白瓷。

路周的手松了力道,头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同样让央仪看不清的还有自己的腿。

她僵直在那,紧张地问:“……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男生未置一言,将她的裤腿往里掖紧,熟练地收拢,扎好。这才仰头:“现在没事了。”

没事二字托着央仪的心落到实处。

到了这会儿,她才发觉他们之间的动作有多微妙。

她站,他跪。

以那样单膝着地的姿势,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还虚扶着她的裤腿。被他碰过的皮肤若有似无地痒。

任一外人来看,都会觉得过于亲密。

外人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方尖儿被迫社交完赶过来,迎头就是一句:

“靠,还真是你啊!”

第二句:“你俩干嘛呢?!”

第三句:“……要不我回避一下?”

属于闷热午后的粘稠气息被破得一干二净,央仪不动声色退回安全距离,含糊:“找虫子呢。”

方尖儿顿悟:“难怪脸色这么怪。”

她脑袋一转,审视般扫过对面男生:“帅哥,那你呢?你怎么在这?你大老远的榕城过来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旅游也不应该旅到荒山野岭人家祖坟来——”

央仪扯了下方尖儿后领。

方尖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白麻布衣是孝服,嘴巴动了两下,没出声。

两人叹了口气,异口同声。

央仪:“他家。”

路周:“我家。”

方尖儿:“……”

我真该死啊。

她面色窘迫,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事已至此,你节……”

“能往旁边来一步吗?”路周忽然打断。

方尖儿张着嘴:“啊?”

“你站在我太爷爷头上了。”

“……”

方尖儿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刚让了一步。

对方又说:“开玩笑的。”

“…………”

很不错的玩笑,方尖儿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么一搞,确实没必要再说什么“节哀”之类的场面话了。

她清清嗓子:“原来你就是我奶说的,村里唯一出去的大学生。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视线不由地往央仪身上掠过,路周很快点头:“是很巧。”

有缘千里来相会。

方尖儿完全信奉这句话。

最初和央仪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幼儿园,同一家小学。后来搬了家,错过初中高中,又不约而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去年起,央仪忽然搬到榕城,方尖儿也碰巧调动过来。前后相差半个月,简直没有比她俩更能捆绑的朋友了。

回去路上,方尖儿理所应当对路周放下警惕。

“你哪天回?”

在这里,出殡要选好天气。日头西斜了,阳光还孜孜不倦地洒下,斑驳光点将前面并行的两人照得格外柔和。空气中水汽氤氲,仿佛蒙了层滤镜。

这样柔和的一幕中,央仪忽得看见男生弯腰,将横亘在茂密草丛里的藤蔓拨开,勉强清理出更适合下脚的路。

他回头道:“小心。”

而后将枯藤扔到一边,继续回答方尖儿的问题:“可能过完这周。”

“太太太太巧了,我们也差不多!”方尖儿热情邀请:“要不要一起?我们有车,很方便!”

“可以吗?”

他的反问很轻,既像顺着方尖儿的话脱口而出,又像隔着她在问另一个人。

央仪将脸藏在几乎被汗浸湿的竖领下,听方尖儿豪气地说:“当然!”

咯吱一声,枯枝在她脚下踩断。

前面两人同时回头。

“没事儿吧?”方尖儿心直口快。

路周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他不确定那一声踩断是否有意。是否是不同意他搭顺风车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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