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李海洋和李海超兄弟到林晓家吃晚饭，李海超把今天谈判桌上的事情和林晓大概说了一下，林晓很激动，她愤愤不平，为了父亲也为自己。林晓的一生在一般人看来还是很顺利的，出身在教师家庭，做医生，拥有体制内的工作，又找到了体制内的丈夫，孩子读书也争气，虽然没有再找到特别门当户对的儿媳妇，但夫妻俩恩爱，这应该比什么都珍贵。可是，社会就是一个怪圈，当你身处中层时，你担心被挤入底层，而那些底层，总是随心所欲，他们看到的世界可能不那么宽广，但落得开心，就像中国老话说得“穷开心”、“穷大方”，人不是因为穷而开心或者大方，而是因为眼界受限而穷，也因受限而无所畏惧。底层有底层的生活苦恼，为穿衣吃饭，为住房出行。而像林晓这样的中层，看似有钱有闲，却不可能真的闲下来，而他们还能看到更高层，谁都想去那高处。底层本就没有任何资源可以经营，就安分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今晚斩点鸭子喝点小酒，看看电视吹吹空调然后就呼呼大睡。林晓夫妻这样的人可能晚七点才在饭店等到整桌人坐整齐，然后推杯换盏，从国家政策到家庭烦恼，越聊越焦虑。林晓始终觉得自己的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打拼而得来的，而像赵靖、李媛这样家庭的人，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运气走到了今天，他们所拥有的许多都是从自己这类人的手中抢去的，这可以说是一种很普遍的偏见。

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几十年，多得是白手起家的人，懂政策敢想敢干的人，他们能取得成功并不奇怪。赵靖和李媛只是普通百姓，在自己的圈子里努力提升自己，紧跟时代，也提升一家人的生活。李媛在结婚生子后利用空闲上夜大选修计算机技术。九十年代的人们对电脑还是很陌生的，穆晴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着母亲去办公室玩电脑，就这点事情都值得去学校里和同学们炫耀一番。也正是这门技术让李媛容易从一群应聘者中脱颖而出，李媛虽然爱吃会玩，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女性，为了照顾家庭就在政府里做文员，干了十多年又抓住了机会，进入了事业编。林晓不在一线城市生活，眼里见得都是二线城市中的那点事，仿佛还活在封建社会，又碰上自己的亲戚慢慢过上好日子，心中不平，的确也是众生相中之一。

李海超劝林晓想开一些，毕竟另外三家都愿意各出十万，也就是三十万。虽然没有平分，但毕竟房本上没有林家的名字。林晓听见了房本上的名字心中更加愤怒。但大家都知道，他们爷爷大老婆所生的三个孩子的名字都不在房本上，若说气愤，人家可能更加气，但这就是法制社会。老李家原来的大奶奶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嫁入李家时也正逢着中国社会的剧烈动荡，家里生意做不下去，大奶奶从李家偷拿了些金饰贴补家用被发现，大家闺秀自尊心太强吞金自杀，说来也是令人唏嘘。李良俊几个兄弟姐妹是父亲续弦的老婆所生。林晓也知道自己无力去争取什么，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周末，四个女儿都到了李良俊家，李良俊和她们说了这次拆迁的情况，大家七嘴八舌，都说了曾经自己对林晓的不待见，但每个人的孩子都拿过林晓的压岁钱，都曾给她们陪过笑脸，现在聚集在一起说的那些话也很讽刺，只是在否定过去的自己而已。李蓉一直都对林晓的意见很大，在她看来，只有二妹妹李媛一直在做老好人，与林晓走得很近，所以她也对李媛与父亲谈好的分配方案提出质疑，认为这房子就该是他们一家的，为什么要与其它人一起分？李媛想着穆伟给自己临出门时的教育，叫她不要多说话，别人说什么就听着。李蓉以为李媛理亏越说越来劲，王国霞听着李蓉的挑唆心中也来气，开始骂老李没用，自己守了一辈子的房子都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又说起2000年变更房本的时候非要加兄弟姐妹的名字，四川旅行不愉快的事情，李媛最终还是没有守住穆伟的教诲，愤愤不平地帮父亲和自己的辛勤付出与李蓉吵了起来。李甜和李惠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加入讨论，老李不再说话。这种情形在老李家无数次地出现过，老李总是用一贯的沉默逃避，而这逃避也成为了家中一切的症结。

李媛饭也没有吃，就离开父母家，夏末的晌午燥热难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旁边建筑工地的渣土车一辆一辆开过李媛的身边，此时的李媛想起了穆晴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姐妹中父母的事情料理得最多，却成为靶子，在家庭会议中被众人攻击，恶语伤人六月寒说得大概就是李媛这种情形吧。

事情有时候就很讽刺，明明拆迁是个好事，无论钱多钱少，总比一分没有的好。李良俊之前还想拿这笔钱给自己置换一套房子，现在他和老伴住在二楼，年纪大了真的有些爬不动二楼，这笔钱刚好可以帮他们置换一个同区域的一楼的房子，可是这边谈判干结束，钱还没有拿到，家里的战争就毫无预兆地开始了。老李家的战争已经几十年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矛盾，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曾经做的那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而忽略了家族中自带的身处低位，仍不断挑剔的本质。李良俊的大女儿一直嚣张跋扈，以母亲怀孕时吃药为由胁迫了父母一辈子，无论什么情境，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