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2 / 5）

“我喜欢你的直接，哈维医生。我知道有些病人不喜欢你这种沟通方式，他们希望多一些委婉，多一些肯定——但我欣赏你这一点。”

“谢谢您的理解。”哈维扶了扶从鼻梁上滑落了一点的眼镜，放下餐盘，“我吃好了，去旁边看看今年的新装饰，您忙您的。”

哈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逛的，复活节的节日装潢确实好看，但那种可爱的装饰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如果不是和德米特里厄斯相处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

“也没有那么莫名其妙，”在哈维心中很深很深的地方，一个声音这么说着，“你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你当然知道是为了谁。”

“你觉得我这个年纪参加彩蛋寻宝幼稚吗？”

安娜抬头，看到那双蓝眼睛看向的是自己，才意识到阿比盖尔正在对自己说话，赶忙咽下嘴里的布丁。

“不，当然不会啦。”

“我觉得也是。”阿比盖尔耸耸肩，一绺漂亮的紫发从她肩头垂下，“何必给自己那么多限制？既然是节日，玩得高兴就好。”

安娜礼貌地点点头。

“那安娜你要去玩吗？”

“嗯……还没想好。”

“觉得幼稚？”

安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些自相矛盾，脑门上好像有汗沁出。

“我不大擅长……集体活动。”

“这样啊，”阿比盖尔的表情看不出她是否接受了这个解释，“其实鹈鹕镇的这些活动还是很不错的，你可以试试看，春季末还会有个花舞节，年轻人会聚在一起，一对对地跳舞，这个是实打实的年轻人的节日。”

“听起来真不错。”

果然还是说错话了，安娜暗想。

“我爸往年都会在那时卖一个特别的稻草人，我猜你会感兴趣？”

“稻草人吗？当然感兴趣啦，只是，”安娜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包，“恐怕我的钱包不允许我感兴趣。”

“啊，理解，那你刚刚有去我爸的摊位上吗？”

“没呢，我估么着我也买不了什么漂亮装饰……”

“有种子哦，草莓种子。”

安娜一下站直了身子。

“每年只在复活节卖一天，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这么做生意，”阿比盖尔脸上终于露出明显的笑意，“但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这个价格肯定公道。”

“谢谢你告诉我，”安娜也跟着笑了，“我相信这种子一定一如既往地优质……那我这就过去看看！”

安娜转身，瞬间感到几道打量的目光一下子收回，她脸上的笑容又一下子敛去。

“正常的，正常的，”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念叨着，“他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安娜走开了，山姆和塞巴斯蒂安跟着凑了过来。

“我们都听到了。”

“依我看，她还是觉得彩蛋寻宝幼稚，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参加。”

“哎呀，也正常，”山姆拍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她年纪就是比我们都大嘛。”

“年纪大怎么还在阿比面前怯怯的？也是因为打扮？”塞巴斯蒂安一撇嘴，手里玩着卫衣帽子的抽绳。

“不是，她对谁都有点怯怯的，对我爸都是，”阿比盖尔摇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快步走到皮埃尔摊位前的安娜，“我觉得她知道大家在议论她，而且知道的比大多数人以为的要多。”

“所以你对她的态度才比较友善？”

“大概吧。”

“不是，等一下，我没跟上你们，”山姆挠挠头，“我也觉得她多少知道一点吧，但阿比……你是想关心她？”

塞巴斯蒂安轻轻拍了拍山姆的后脑勺，表情颇有些无奈。

“我啊，”阿比盖尔抿了抿嘴，“我只是能感同身受，在这么个小地方，只要你有些与众不同，就要承受更多目光。”

“哦——不说这些了！今天是节日呢！”察觉到话题有变得忧郁的趋势，山姆一把揽过塞巴斯蒂安的肩膀，“走，彩蛋寻宝快开始了！我不信我今年还会输给你，阿比！”

“老哥，你别拽那么大劲，我自己会走……”

“是吗？拭目以待！”阿比盖尔嘴角一扬，活动着手指的关节，情绪终于活跃起来。

一小群年轻人和孩子聚在广场中间，边听刘易斯念叨着那些老生常谈，边四下张望着，企图在活动开始之前侦查到几个彩蛋的影子。

“哦，其实我对她友善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刚刚发现的。”阿比盖尔突然低声说。

山姆和塞巴斯蒂安微微偏过头，表示他们在听。

“如果不是因为宗教原因，这一点还挺酷的，而且你们估计想不到——她有耳洞，还不止一个，从耳垂到耳骨，打了一整串。”

“那么，今年的获胜者是——阿比盖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