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出了何家，大队长和吴春红等人押着李向华去另一处位置。

薛城说：“我送你回去？”看似在征求宋佳瑜的意见，实则他强硬地跟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影沉默而坚决，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姿态。

宋佳瑜也有点担心大半夜再出什么事，于是默认他的话。

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很慢，并排走在宋佳瑜右手边。

他微微偏过头，自上而下盯着她莹白小巧的耳垂：“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佳瑜看过去，正好看见他形状优美的下巴。他的侧脸轮廓十分优越，在朦胧的月光下像是由匠师精心打磨和勾勒，每一处线条和光影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她抬眸，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宋佳瑜把一缕碎发捊到耳后：“没有，我会水性，只呛了几口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薛城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那就好。有不舒服明天来找我，带你去卫生所看看。”

宋佳瑜仍专注看着他，正要说话，他硬邦邦道：“你怎么会大晚上到河边去？太不安全了，以后不要这样。”

他说的明明是好话，但宋佳瑜不知怎么被他的语气弄出几分气性：“你不也这么晚去河边？”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出自己的奇怪，心口一跳。

怎么回事？这也太不知好歹了。

她掩饰地揉揉耳朵，说：“我是去打水，知青点没水了。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有，肯定是李向华把水倒了！”

“……”

“你呢？到河边去有什么事吗？”

薛城这才意识到自己把笼子都落在河边了，他说：“我去下笼子。”以为宋佳瑜不懂，他解释道，“放点饵在笼子里，晚上鱼虾就会跑进去，但是出不来，我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去把笼子收起来。”

宋佳瑜瞟他一眼：“我知道，我小时候见过。”

她小时候住在外婆家，每天早上邻居会清点笼子，村里很多人会过来围观，宋佳瑜也是，早早地起来，挤进人堆里，看着一条条鱼从笼口滑落，掉进盆里，有一种新奇的满足感——就像丰收一样。她还常常吵着跟外婆说“我们也去下笼子”，但外婆和她一老一小，哪能做这种事。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没下成？不然现在我们去下吧。”

薛城看一眼天色：“现在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再来。”

宋佳瑜略有些失望。

她又问：“你经常下笼子吗？”

“也没有经常去……”

她一定是觉得他不务正业！薛城头脑高速运转：“有空的时候会去，我这段时间都在地里干活！”

……

不知不觉走到知青点，薛城头一次觉得这段路这么短，他深深看着宋佳瑜姣好的脸庞：“进去吧，关好门窗。”

宋佳瑜挥手。

进到屋里，宋佳瑜想起来桶还在河边，水也没打成。她懒得再折腾，没洗澡凑合着睡一晚。第二天一早准备再次去打水，发现院里的大缸不知什么时候填满了，桶和扁担搁在一旁，院门虚虚掩着。

缸里的水清澈见底，水面倒映出她精致柔和的眉眼，手指一拨，微微荡漾。

.

这天，一个老太太敲响知青点的门，她身后跟着吴春红和吴建刚。

宋佳瑜猜这就是吴建刚的奶奶。她身体佝偻，右手拄着拐杖，头发灰白斑驳却梳得十分整齐，一双眼皮耷拉着，脸上满是褶皱。

宋佳瑜看她总觉得有点熟悉，细细一想，她刚来这儿的第二天见过她——坐在代销点柜台里的那个老太太。

这位老太太姿态放得很低，她道明来意，说是听吴春红说了那件事，觉得十分对不住她，感谢她大度不跟吴建刚计较，她带吴建刚来给她赔礼道歉。

她拿出一罐麦乳精和一斤红糖，一定要宋佳瑜收下。

宋佳瑜见吴建刚的家人这么客气明礼，心里最后那点小情绪也消失不见。

她见这位老太太慈眉善目，想起吴春红说过的那些话，心中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之一。宋佳瑜联想到自己，如果发现她遭遇不测，她在现代的父母不知道有多伤心，外婆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她深吸一口气，推辞道：“王奶奶，您的心意我收到了，这糖您留着，给建刚化水喝。”

吴春红说：“小宋，你快收下，这不算什么，你收下我们才安心。幸好你没事，不然可怎么办哟！”

王奶奶也说：“对，你拿着。”她把东西放到桌上，又举起拐杖在吴建刚腿上猛敲一下，严肃道：“建刚！”

吴建刚被打得跳脚，他像只鹌鹑一样垂着脑袋：“宋姐姐，对不起，我做错了。”他悄悄抬起眼，“我以后再也不会随便听别人的话，也不会做害人的事。”

也许是因为不常在太阳底下劳动，和这里其他社员